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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把整件事寫下來,
為了讓自己永遠這段痛苦的經歷,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自己所犯的錯,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最愛的人最後和自己說的一句話,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當時的慌張,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自己也有想做卻無法達成的事,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在急診室外等待的分分秒秒,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那個多麼期待奇蹟發生的時刻
為了讓自己永遠記住這個一生中最難過、悲痛、無助、但是卻到隔天才掉下眼淚的夜晚。
有些人想忘卻痛苦的記憶,同時也忘卻美好的回憶。
但我卻希望這段痛苦的回憶刻骨銘心,
因為它是屬於我與最愛的人的最後回憶,
屬於我們最後的獨處時光,
屬於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彼此的理由。
回到了旅館,我們繼續聊著明天的行程。
明天會轉變為暴風雨型態的天氣,
於是我們決定去龍泉洞,裡面不受天氣影響。
下午回程後如果如預報寫的雨停或轉小了,
我想到市中心的盛岡城跡公園逛一下。
但考量到可能要爬坡,
和媽媽討論的結果是明早把房卡交給她,
讓她早一站下車先回房,
我逛完後買吃的回家再一起吃晚餐。
我的手機到現在還留著當時記事軟體裡紀錄隔天要交房卡給媽媽的事。
決定了之後,也休息夠了,我先去洗澡,
媽媽繼續整理東西、配藥之類的。
我洗好澡,塞完藥後換媽媽去洗了。
我們還一直在聊箱根的事,
剛好前天火山警戒提高,纜車區域封鎖了,
一直在討論到底有沒有危險,
我還去查了旅館的網站和氣象廳的網站找資料。
因為晚餐很飽,我們都吃了消化餅(仙楂糖),
媽媽還跟我說消化糖很有效耶。
這時我起身泡茶喝,問媽媽要不要喝,她說不要。
當我喝完時再問她真的不喝嗎的時候,沒有收到她的回覆。
我也不以為意,繼續處理這幾天行程的資料。
結果才過了10秒鐘就聽到蓮蓬頭摔落,接著好像人跌倒的聲音。
我叫了幾聲都沒收到回應就開門進去了。
發現媽媽倒臥在有水的浴缸中,水還仍在流。
拍了拍臉發出了像噎到的聲音。
一開始我還真的以為是噎到,
因為最後和我講的一句話是消化糖....
把人扶正成坐姿,讓頭不要泡在水裡,
卻軟趴趴的完全沒辦法,
嘗試要把人拉出浴缸,天阿!不可能的任務。
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重量是這麼重,
看電影裡不是都隨便就可以把人扛在肩上或是公主抱嗎?
根本是唬爛,我看要練舉重的人才有辦法吧!
這時候我把水關掉,篩子拔掉,
等待水流掉的這段期間繼續嘗試把人抱出浴缸,
我想這就是最錯誤、致命的決定。
我該做的應該是去包包找急救藥,
寧可讓人泡在水裡,或許這樣還有救,
畢竟溺水大概比心臟停止還有救吧!
但我事後怎麼想,或許真的沒有正確的解答。
很可能在浴室倒下的同時就已經決定了往後的命運。
水量較少後開始CPR,
記得高中時考CPR的步驟嗎?
拍拍肩膀確認沒有意識後,叫路人幫忙叫救護車,
我是要去哪裡叫啦???
直接開始CPR,
在浴缸裡做CPR是非常非常困難的事,
因為浴缸有深度,我必須人趴在浴缸的邊上,
跪在地上才有辦法做。
但按壓心臟的部份這個姿勢不好處理,
不停的吸氣吹氣進去,
嘴唇從變黑恢復了顏色,但是量脈膊還是沒有心跳的。
做了一陣,水完全退掉後,趕快去打電話到櫃台求救。
這時的我已經完全慌了,我記得我跟櫃台講話時是用英文+日文+德文,
所有會的外語全都講出來了,倒不是日文不會講,
像那個房間號碼三個數字我混了三種語言。
這時候的我可能已經接近崩潰的狀態了。
打完電話後在一旁媽媽的包包裡找急救藥,
明明知道在哪裡卻怎麼樣也找不到,
我知道我很常找不到東西,
而且找不到的東西最後都在眼前而已。
沒想到在這種緊急的時候還是找不到。
或許我該做的是把整個包包都倒出來就會找到了。
放棄尋找回到浴室繼續CPR,狀況變得更不好,嘴唇顏色又消失了,
過沒多久櫃台的兩名員工就上來了,
叫了救護車,一位男員工提議把人抬出來比較好弄。
用盡了全力兩人才把人抬出來放在浴室的地板上。
開始繼續CPR,他壓心臟我人工呼吸。
這時候的我已經快暈倒了,可能送出太多氧氣自己缺氧。
但是我沒辦法停止繼續人工呼吸。
這時候媽媽的嘴吧緊閉著,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張開,
我用左手拇指卡著牙齒讓嘴巴維持可以送氣的狀態。
事後我查才知道可能這時候就已經往生了,
人在死亡後呈現的屍僵,在死亡當下會全身肌肉放鬆但在死亡後馬上會呈現僵硬的狀態。
大概就是在我去打電話的時候吧,
我真的沒有選擇,我恨自己沒有能力CPR把人救活,
沒有能力把人抱出浴缸,沒有能力找到必須的藥,
更沒有能力在緊急的時刻做出正確的決定。
按壓心臟的員工告訴我救護車來了,
沒有很久,
我停了下來,仔細聽,
真的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
稍微比較放心下來。
過不到一分鐘,4位醫護人員帶著擔架進來了。
在確認沒有呼吸心跳的情況下,
直接在這裡使用簡易的心臟電擊兩次,
沒有恢復意識,將人抬上擔架準備送醫院。
結果救護人也要三人才能把人抬上擔架,
或許讓我稍感安慰,但是我覺得不管怎麼樣,
我自己應該要獨自能夠完成的。
告知救護人員媽媽心臟的病史後,加了件外套,
拿了兩人的隨身包包,就這樣穿著旅館的睡衣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
在救護車上,救護人員仍然不停的實施心臟按壓,
呼吸則靠氧氣罩。
詢問了一下病史和姓名年齡後抵達了醫院。
還問我醫院裡沒有會講中文的人沒關係嗎?
廢話,當然沒關係。
後來才知道醫院離旅館800公尺而已。
送進急診室後我在大廳坐著等候,
手機剩27%的電力,忘了帶充電器或行動電源出來。
途中救護車的救護人員兩個輪流來問事發多久了,
我想應該是10分鐘左右吧!
實際的時間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比感覺的時間還久了,
救護人員先離開了,完全交給急診團隊處理。
我從手機的折射看到自己臉上有東西,開相機照了一下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是血。
我很擔心是不是把媽媽弄傷了,咬到了嗎?應該沒有吧
後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傷。
最嚴重的就屬左手大拇指的了,
臉上的血應該就是這裡卡住牙齒時流的,
整個紅腫狀態持續到回到了台灣大約1週後才好。
第二嚴重的是左手臂沒辦法向上伸直,這個也是回到台灣一週後才好。
腳的小腿也有流血的地方,不明原因。
兩腳的膝蓋都嚴重瘀青。
到現在快兩個月了都還能看見疤痕。
到洗手間把臉洗乾淨,繼續等待,
差不多過了15分鐘一位醫師走了出來,
我當時是心裡很開心的狀態,
想說一定恢復意識了要告訴我,
另一方面是我相信媽媽不會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
她是個很堅強的人,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渡過這個難關。
沒想到醫生跟我說的是,情況非常不樂觀,
問我有沒有服用的藥單,我拿手機拍的處方箋給他看,
他拿進去研究一下後還我。
說會繼續嘗試,但情況真的很不樂觀。
我聽了心都涼了。
但是我還是對媽媽有信心,
或許這就是等待奇蹟的時候吧!
我該像誰祈禱?
佛?神?天?上帝?誰都好,只要能夠把人救起就好了。
我想平常什麼都不信的我應該不會得到誰的眷顧吧!
最後確實如此,誰也沒聽到我的祈禱。
醫生出來說急救30分鐘仍沒有恢復生命意識,
這樣的情況下,繼續急救也是一樣沒用的,
要我進去看看他們急救的情況,並決定要繼續或是放棄急救。
我跟了進去,醫生說,
這時你看到的人是正常呼吸和有心跳的,
全都是靠儀器維持的,如果關掉儀器就會完全停止。
各種方式都試過了,包含電擊和藥物注射,
但還是沒辦法救回,非常抱歉。
裡面8-10個人等著我回答要繼續還是放棄,
我想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沒有辦法感受到這種超巨大的壓力和決定吧。
但是我沒有考慮很久,因為媽媽早就說過當她生重病的時候不要急救,
只是要把放棄急救講出口,停掉所有維生儀器,看著自己最愛的人離開,
這是多麼難的一件事。
最後我慢慢的講出,請停止急救。
有人拿了椅子要我坐著看媽媽的最後一程,
停掉儀器後,心跳慢慢的從8X降到了6X,
接著降到4X,2X,這時候醫生就把儀器關掉了。
沒有讓我看到0。
醫生拿了手電筒和聽診器,檢查左右瞳孔和聽左右邊的心跳,
判定人死亡,這時候的時間是5/20的晚上11點10分。
我想這是經過急救後的時間,不然正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10點多吧!
當一切結束後,醫院要替媽媽清洗急救的傷口之類的,
而我在外面等,
這時醫生出來說在這種情況外國人的話可以聯絡大使館或代表處討論後續處理方式,
然後想了想決定幫我聯絡。
問我能不能連絡到家人,也跟它們討論看看。
但我的手機沒辦法打國際電話阿!
醫院外的公共電話也沒辦法。
等了許久終於由櫃檯那邊接通駐日代表處,
一開始說那邊只有一個人留守,
必須要明天早上9點後上班時間才有專人處理。
醫院和他講了很久,最後讓我直接跟那邊通話。
那邊留了我的Line,說明天早上9點會有人跟我聯絡。
而院方則是也跟我約早上9點前到醫院這裡大家一起討論後續。
接著醫院問我要不要買日本的壽衣,是一種浴衣形式的。
大概台幣900左右吧!
或是也可以選擇穿普通西式的服裝,但是我必須去拿來給他們。
想一想,媽媽超討厭穿浴衣和和服,所以選擇了讓她穿平時穿的服裝。
醫生問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聯絡警察來,
因為有人身亡的情況必須要通知警察。
等了一會兒警察來了,一次來了3個警察加一位攝影師。
其中一位在外面和我做口供,另一位進去和醫生談。
口供問得很詳細,包含浴室的情況,人的臉朝哪邊,
幾點發生的都問。還有我和死者的關係,收入,旅行天數目的等
我在這時候第一次發現這裡的警察還真容易拼錯字或忘了怎麼寫...
這時候已經過了午夜12點了,所以口供日期變成了5/21,
問了許久,就在差不多回答玩的時間,和醫生談的那位也出來了。
說沒有什麼異狀。
必須再到現場模擬一次當時的狀況。做口供的那位留在醫院這裡整理口供資料。
搭著警車,來到了旅館,
中途聽到警察在討論旅館位置,
發現他們根本搞錯旅館了...趕緊告知。
進旅館,警察先向前台報備,搭著電梯進到房間。
警察邊向我問當時情況,
攝影師邊拍照。
拍得非常詳細,連吃的藥每一包都拿出來拍,還有所有東西的位置。
最後還要我把兩人身上所有現金不管是台幣或日圓都拿來出拍照,
還說不會偷你的錢只是依規定必須拍照留存死者身上的總財產。
趁拍照的時候我邊拿媽媽的衣物,整理成一小包。
這次我順手帶了充電線。
雖然最後沒用到。
大概拍了快1小時,離開旅館回到醫院。
先把衣物交給護理師,
找口供那位確認資料、蓋手印。
接著進去找醫生和護理師。
醫生要護理師先帶我去看媽媽的暫時最後一面。
這時衣服都已經穿好了,連薄外套都能穿上,
希望怕熱的媽媽不會因為這件外套太冷或太熱,
因為等下要送入冰櫃裡保存至我決定&前往舉辦葬禮的時候。
我看著媽媽,像平常睡著的樣子,
完全沒有什麼不同,
或許在我心中,她只是累了,下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會醒了。
一如往常的比我早起,吹乾衣服,等著我起床一起去吃早餐。
我看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我覺得我如果說了任何一句話,
可能我會整個崩潰直接倒在這裡。
在這裡我沒有停留很久的時間,回到了醫生那邊。
醫生向我說明媽媽的死因及和警察的檢查結果。
腦部沒有任何受損,沒有外力傷害,也沒有腦部壞死的現象,這是讓他們感到非常意外的。
我想,或許我的人工呼吸真的有作用吧!沒有讓她處於缺氧腦死的狀態。
也還好她倒下時不是因為敲到頭身亡的。
接著胸腔的部分,嚴重積水,整個肺部都是水,我以為是因為浴缸的水吸進去的,
但醫生說這是心臟病發的人的常見現象。
最後的診斷結果是急性心肌梗塞導致心臟停止運作,
這也是唯一的死因及唯一出問題的器官。
聽完之後問我有沒有什麼問題想問。
我當時沒想到要問任何問題,但我後來一直很想問,
是不是因為我的疏失導致沒辦法救活以及我應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離開急診的區域,到外面和警察會合,他們畫了張旅館到醫院的地圖給我,
讓我明天來的時候不會迷路。
跟護理師約好了時間,搭著警車回到旅館。
這時已經凌晨3點了。
但我還有要做的事。
必須把浴缸清掃一下,浴缸裡有不少因為肌肉鬆弛流出的排泄物,
還有必須洗&晾乾媽媽的衣物,
這個時候才晾乾早上肯定不會乾,我應該去用洗衣機脫水的。
還有整理一下散落各地的東西。
這時我想到旅館的電話應該可以打國際電話,
試了手機的Skype和Hangout都沒辦法順利驗證過。
打了電話回家告知爸爸這個消息,
他當然很震驚,
稍微講了一下,
要他隨時收E-mail,
因為這是我在外面唯一能和他聯絡的方式。
弄完已經快5點了。
我到這時才有辦法靜下來放聲大哭,
怕吵到別人,把自己關在浴室裡,那個發生事情的浴室裡放生哀號、大哭。
累了,轉鬧鐘6點,小睡一個小時,很快地就睡著了。
隔天,吹乾衣服後下樓吃早餐,
坐在個偏遠的位置,吃什麼東西都感覺不到味道,
而且手抖得非常嚴重,根本沒辦法拿筷子夾東西。
隨便吃了點東西,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邊流淚邊吃,
回房間整理一下,準備走去醫院。800公尺而已。
今天就如預報的,下起了大雨,刮著大風,走到醫院時8點40左右。
在一樣的大廳等著電話。
大約9點10分代表處另一個人加了我Line,要跟我聯絡。
這時醫院的人也剛好來詢問我聯絡的事,在討論之後,
我先和代表處說,之後再向醫院報告聯絡的事情就可以了。
和代表處談,寫信和家裡談,弄了很久。
代表處說要在這裡火化的話可以選擇在岩手縣或是載遺體到東京。
或是載遺體回台灣辦。但費用會相當高。
考量到我可能沒辦法抱著骨灰甕回到東京的情況下,決定回東京火化。
差不多在到快中午的時候決定了所有的事,與醫院的和田先生多次報告後,
中午休息時間,櫃檯的阿姨問我不去吃午餐嗎?
稍微聊了一下說我早餐吃很飽,不吃午餐的。
那位阿姨說肚子餓一定要去吃,要好好吃飯和睡覺。
真的很感謝她的關心。
早上到醫院時,昨晚的急診室負責的護理師在換班前也來問過我的狀況。
換班後的護理師也來自我介紹和關心一下。
衷心的非常感謝這裡所有的人,
如果沒有他們的關心,
我可能沒辦法支撐活到現在。
休息時間我決定到外面去逛逛,想說去昨天沒去的城跡公園走走,
但才走過一條馬路鞋子就全溼了,還是算了。
走回醫院。吃點餅乾,等1點半。
在醫院等待的這段時間,我去廁所哭了好幾次,哭到鼻子腫起來沒辦法呼吸。
後來去外面站在急診室棟建築轉彎的角落繼續哭。
直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才打起精神繼續回到大廳等。
至始至終,我在外人面前沒流過眼淚,但最後搭乘長榮回台灣落地前是例外。
有時我在想,鐵罐頭這個稱號真不是假的,外層的鐵皮超厚的。
或許我就是所謂的超級酷嬌類型吧。
醫院再次打電話到代表處確認。
代表處也幫我聯絡了東京的葬儀社。
接著葬儀社和醫院聯絡,約明天早上一樣9點到這邊載人,
我要帶著自己的行李一起到東京。
有個很有趣的事是,我問醫院的人哪邊可以講電話,
他們說大廳就可以了,別人聽不懂中文沒關係。
對他們來說似乎只在乎人的隱私,不在乎會不會打擾到別人。
我問這樣不會對別人造成困擾嗎?
他回答我說不會,這是很平常的事。
我還是覺得會吵到別人所以都在廁所前的販賣機旁講Line。
結果另一位剛好去洗手間看到了跟我說去大廳坐著講沒關係,
不用在這裡站著講。
我想,日本城鄉差距之大也影響到了人的性格和習慣吧!
第一天到盛岡時,
我在火車站的公車售票亭買票,那裡的阿姨跟我收錢時說
三千円を頂戴,
讓我嚇到了,因為這是很不禮貌的講法,翻成中文意思偏向於把3千塊拿來。
這不是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那種行業的人才會講的話嗎?
當然對晚輩講是沒什麼問題,但是我是顧客耶...超誇張!
直到在醫院的這段期間,我才發現這裡的人其實都大辣辣的,
沒有常見日本人的拘謹,雖然感覺不那麼有禮貌,
讓我這個日文系出身,
了解日本文化的人感到非常不習慣。
但是他們隨時隨地表露出真正的性情,那是一種真誠的,不虛假的對待關係。
跟東京山手線上的那些上班族成了最強烈的對比。
讓我慢慢地喜歡上了這裡,而厭惡東京。
我想,不會日語的人可能沒辦法體會到這麼深,
是非常深的感觸。
在等待最後確認時間的時候,醫院的人還問我會不會累,
要不要躺著休息一下,
真的很感動。
我當時的回答是,ありがとう、でも私はまだ大丈夫です、もう少し頑張ります。
我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軟弱、疲憊的一面。
但是其實我很累,所以用了這樣的講法,
我想就算是這裡的人也聽得出我轉個彎的講話方式吧?!
大約在四點半時約好了所有的事宜。
我從早上8點40在大廳坐到下午4點30,
比去榮總排隊看病還要久。
坐到腳都軟了,
但這只是第一天,
我沒想到隔天會坐得更久。
離開前還不忘交代我要好好吃飯和睡覺喔!辛苦了。
我真的...很感謝他們的關心。
他們關心的是當事人的身體和精神狀況,
而不是那些什麼節哀順變或是需不需要我幫死者做什麼的那些屁話。
我想回國後,我就真的要聽那些屁話了。
但這時的我還沒想過我能不能/會不會回國。
媽媽跟我一樣很討厭台灣,
所以能葬在國外,對她來說一定是很幸福的事,
但是偏偏這裡是日本,所有國外中,
她最不喜歡的國家...
所以和爸爸討論的結果是把她帶回台灣樹葬。
原本我還想,如果要葬在這邊的話,
等一切喪禮結束後,
我大概會找著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一起陪媽媽待在這裡,不要回鬼島了。
但即使發生的這樣的事,我還是沒有勇氣親手了結了自己。
就像我常說的,我的懦弱無數次的救了自己,
否則我應該是個憤世看不慣這個那個到處砍人的那種人吧!
決定回台灣樹葬後,我心裡還是很不想回去面對一堆狗屁人。
那些虛言假語,也如通東京之於這裡,一切都是假的,令人作嘔。
甚至面對東京那些野蠻人都還比鬼島更好很多。
這篇就在這裡結束,做為事情的真實紀錄,
後續的部份就其他各文章裡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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